世界經濟論壇洞察力報告:人民幣與中國資本市場國際化
13-07-2020
經濟發展和財富積累推動行業持續增長,加上行業加快轉型步伐,這為國內外資產管理公司提供了巨大機遇。世界經濟論壇匯集諸多行業專業人士和金融體系領導人,共同研究探討深刻影響資產管理行業的幾個維度,並集結成冊發布了《洞察力報告:中國資產管理行業進入發展拐點》。報告收錄了由惠理集團聯席主席兼聯席首席投資總監拿督斯里謝清海與倫敦金屬交易所戰略顧問霍炳光先生共同執筆的文章(第11-12頁),該文討論關於人民幣與中國市場國際化的話題。
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持續蔓延且形勢日益嚴峻,各大央行紛紛出手支撐驚慌失措的金融市場。各國政府別無選擇地接過抗疫指揮棒,推出了一波前所未有的財政刺激措施。在此背景下,很多人都在思考,接下來又將何去何從?
美國政府多年的量化寬鬆以及財政上的揮霍無度最終都要付出代價。 2020年,美國的財政赤字已經超過了1萬億美元1;加上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經濟損失以及抗疫推出的財政刺激,這一數字將遠遠超過3萬億美元。
法定貨幣預期將會進一步貶值,黃金價格由此大幅飆升,而比特幣等加密貨幣吸引了更多受眾。然而,如果作為全球貿易和投資貨幣,無論是黃金還是比特幣都存在嚴重缺陷。
人民幣時代是否已經到來?
美元之所以能夠取代英鎊成為全球領先貨幣與歐洲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有關。即使全球金融危機和新冠病毒疫情的雙重打擊可以產生同等的經濟影響,單靠經濟因素就可催生接替全球第一貨幣地位的想法也不免過於天真。貨幣可兌換性、資本市場開放的深度與廣度、法律體系、監管環境、軟實力影響、甚至軍事能力都各自具有重大影響。另外,還取決於中國本身的意願。
中國有充分的理由推遲人民幣成為國際儲備貨幣。雖然美元全球貨幣的地位使美國能夠以極低的利率為其龐大的財政赤字提供資金支持,但這要以匯率控制權作為代價。對於一個從保障社會穩定和推動持續經濟增長中獲得政治認同的政府來說,犧牲匯率控制權將是巨大的風險隱患⸺布雷頓森林(Bretton Woods)體系解體後的日本局勢就是很好的歷史前例。
此外,中國祇要不放開資本賬戶,就可以對所有對內和對外投資進行嚴格監管。這些都是中國國際政策中地緣經濟力量的巨大槓桿。
然而,中國也存在一些嚴峻的現實問題。當今的中國與上世紀70年代的美國有著相似處境,人口老齡化和擺脫出口導向型經濟意味著中國在可預見的未來很有可能會面臨經常賬戶和財政赤字不斷擴大的局面。這樣,中國亟需提升國際上對其主權債務的需求,否則或將難以推動經濟持續繁榮發展。
人民幣的完全自由兌換無疑將有助於擴大這一需求,但形勢對中國依然不利。在全球金融監管框架下,中國證券被賦予了更大的風險權重,提高了資本佔有率,與此同時,人民幣證券作為抵押品並未被國際市場廣泛接受,流動性不足問題凸顯。因此,即使國際投資者願意購買更多的中國信貸產品,他們也會要求大幅的利率溢價。
西方國家為何希望人民幣繼續增強國際地位?
中國龐大的資金池擁有巨大的吸引力。中國儲戶的銀行存款餘額高達28萬億美元2,是全球最大的未開發資金池。越來越多的中國新興中產階級轉向資本市場尋求投資回報,以保障他們的退休生活,單靠本國市場難以吸收消化如此龐大的資金池,而且跨國公司也亟想在此資金池籌資。
接受中國投資的國家更樂意推動這種“投資組合”流動。迄今為止,中國企業(尤其是國企)的對外直接投資依然在中國對外資本流動中佔據絕對主導地位,這引發了被投資國家社會各界的普遍擔憂,包括國家影響力、技術轉讓以及本地就業機會。若是成千上萬的個人投資者每人購買幾股海外上市公司的股票則不會引發這種擔憂。
諸多人士認為,美元壓倒性的主導地位具有一定的代價。美元霸權導致巨大的集中風險,美元週期性波動的連鎖反應可能會對被迫借入美元的新興市場造成毀滅性後果。此外,任何市場的主導地位通常都會導致濫用,貿易和全球金融貨幣之間更平衡的組合將有助於降低此類風險。
美國曾是全球最大的石油進口國,這是美元崛起為主導貨幣的重要推動力。借助頁岩油革命,美國重回主要石油出口國的地位,而中國已經取代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石油進口國。難以忽視的事實是,如今中東維持穩定局勢對中國的經濟重要性要遠遠高於美國,美國由此可以減少其對外負擔。作為回報,中國將尋求用人民幣支付結算能源進口,與此同時,出口國也需要更大的國際人民幣資產池來配置所得收益。
中國允許本國公民參與國際資本市場存在諸多現實挑戰,需要放緩資本流動速度,避免“大爆炸”形式開放對全球經濟產生不穩;確保適當的透明度,防止大規模逃稅;避免遭受外國金融制裁。 “滬港通”的推行基本上解決了前兩個挑戰,而第三個挑戰仍然懸而未決;中國目前的海外投資流動依然完全依賴於西方控制的全球託管網絡和設施,中國由此也面臨著俄羅斯和伊朗曾經遭受的金融制裁。
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運共同體局面下,只有增進相互信任才能推動良性發展,然而信任框架的構建卻並非易事。儘管如此,只要完善適當的監管框架以及金融市場基礎設施,上述挑戰最終都能得以克服。香港去年的暴亂事件無疑讓其自身形象嚴重受損,但香港仍然將是中國內地和國際市場之間的連接橋樑,而且將在人民幣國際化的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
人民幣最終能否取代美元成為全球主導貨幣?這個問題本身或許就是錯誤的。我們需要解決的更為重要和更加緊迫的問題是,人民幣和中國資本市場在國際市場上發揮的作用是否與其經濟成就和地位相匹配。如果能夠善其所長,將會推動世界實現更好的經濟和地緣政治平衡。
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越來越多的輿論開始質疑全球化進程。我們都應該希望中國積極參與進來,展現大國擔當,這不僅僅關乎全球的經濟發展,更是因為金融和經濟一體化的推進是維護世界和平最有力的保障。
資料來源:1.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截至2020年3月。2.中國人民銀行,中國經濟數據庫,截至2020年2月
*本文摘錄自《洞察力報告——中國資產管理行業進入發展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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